冰汐影

懒癌晚期,更新随缘,都是自娱自乐的故事,当然有人喜欢的话那也不错

囚笼(终)

黄林莺的事件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镜南都没有给查尔斯什么好脸色,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仿佛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化的处理自己的工作内容,其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镜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思维行动都跟正常人不同的家伙置气,也许是因为对方披着会首大人的皮相,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一处与会首大人相像的地方,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自己才如此在意对方的行为举措。这样如同陌生人一样的相处模式再一次因为查尔斯的突然关心而出现了一丝裂痕。

 

“以后不用这么细致,大差不差就好,早点回去,最近不太平。”

 

正在擦拭窗户的镜南愣了下,举起的手悬在半空,镜南知道查尔斯在说什么,有人被杀了,律教所的修士们正在忙着追查凶手。尽管死者的身份很不光彩,但刻意杀人在这个国度同样也是背弃主的荣光的恶劣行为。

 

“主会庇护我的。”镜南头也没回继续擦拭着窗户。

 

查尔斯对镜南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没在多说什么,重又低下头看着手中不知名的书籍。直到镜南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离开后,才缓缓合上书本,扭头望着紧紧闭合的木制大门。

 

当镜南跟莫妮特教士打完招呼走出暮光圣教堂的大门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镜南回过头望着那座独立小楼的方向,神情有些复杂,在教堂门口踌躇了一会后,镜南还是决定穿过街区,回到自己的家中。

 

吾主仁慈,愿您庇护您的孩子不被邪恶侵扰。镜南快步穿行在逐渐昏暗的街道上,嘴里小声的反复祈祷着。

 

当踏上回家的路途的时候镜南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条路是多么的危险。由于暮光圣教堂职能的特殊性,圣教堂的选址处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相比起随时都可能遇到的巡逻修士的城区,这里简直就是滋生暗影的温床!

 

而置身其中的镜南现在只想着自己走的更快一些,尽早回到又光亮照耀的世界,同时也继续祈祷,毕竟律教所的修士们最近也增强了巡查力度,运气好的话,自己应该可以遇见在这里巡逻的修士。

 

可惜的是,现实往往都很残酷,镜南被发现了,只是发现她的并不是律教所的修士。镜南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多了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似乎笃定镜南已经逃脱无望了一样,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没有急着动手的意思。就如同抓到猎物的猫,总要将猎物玩弄足够了之后,才心满意足的享用早已陷入绝望,精神崩溃的猎物。

 

尽管镜南很害怕,但依然在努力挣扎,希望可以帮助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她凭借自己对路径的熟悉在昏暗的街道网络里快速的奔逃,希望可以甩掉对方,可惜她失败了。对方如同跗骨之蛆一般依旧吊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镜南逐渐陷入绝望,她明白路很快就会走到尽头,在这场追逃游戏里对方也享受到了足够的乐趣,也该到了动手收尾的时刻。

 

或许是主聆听到了镜南的祈祷,就在镜南已经认命放弃挣扎的时候,一队巡查的修士闯进了昏暗的街道,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这瞬间完成了转换。然而他们什么也没有搜查到,猎人们空手而归。

 

回到家的镜南把惊魂未定的自己泡进热水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不断传递进身体里的热量总算是将满身寒意驱散殆尽。或许自己确实应该考虑一下查尔斯的意见。

 

“教士,我想跟您商量一下,我可不可以提早一点,尽量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家。”第二天一早镜南就跟莫妮特教士交待了昨晚遇到的事情,希望教士可以让她早一点离开,防止遭遇到同样的事情。

 

教士还在思考如何决断的时候,另外一个声音就很突兀的插入了镜南与教士的对话:“主仁爱世人,想必教士是不会拒绝你的要求的,如果教士还是担心的话,也可以安排镜南在教堂住下,反正我那里空房间多的是,收拾一间出来也无妨。”

 

镜南和莫妮特教士都扭过头看着这个不言自到的家伙,神色都有些复杂,各有意味。镜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查尔斯,毕竟刚刚把别人的警告不当回事,转眼自己就被盯上了。

 

莫妮特教士望着查尔斯,在教士的认知里,这个人虽然行事风格,逻辑都没有规律可循,但没有一件事情是平白无故,没有意义的。她不知道查尔斯突然提出这样的方案的背后是出于什么目的,但绝对不是为了镜南的安全。

 

最终教士还是同意了查尔斯的方案,让镜南在查尔斯那里收拾一间空房间,在教堂里面住下。

 

“谢谢。”在收拾好房间之后,镜南站在楼梯下望着阁楼轻声说了一句。

 

按部就班的用过晚餐之后,镜南望着窗外的雨帘,期望律教所可以尽早抓住凶手。

 

次日,镜南起床洗漱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乎乎的,而到她走出房间步入大厅的时候,气势汹汹摔门而去的莫妮特教士吓走了她的昏沉感。

 

“教士怎么了?”镜南走近餐桌疑惑的望着安然坐在椅子上翻看书籍的查尔斯。

 

“昨晚又死了一个人罢了,一个妓女死在了教堂附近的一个拐角里。和上一个死者一样全都被割开了喉咙,并惨遭剖腹,肠子被甩到她的右肩上,部分子宫和腹部的肉被凶手割走。”查尔斯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步调静静的翻了一页,“雨水冲洗掉了所有的线索,尸体也泡的没了价值。”

 

“而且凶手很嚣张,送了一封信挑衅律教所,并且在信里附上了半颗肾脏,信是用血写的,并且写信人声称自己来自地狱。”查尔斯顺便也向镜南解释了莫妮特教士为什么怒气冲冲的具体缘由。

 

镜南懵懵懂懂的应了一声,转身抓紧时间去处理今天的工作,她今天起的有些迟了,要赶紧把时间补回来,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但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弄清楚了。

 

“你似乎心神不宁。”查尔斯皱着眉头望着坐在对面的镜南。

 

“我…”镜南刚刚开口一阵剧烈的眩晕感突然冲击着她的每一处神经束,随即整个人都趴倒在桌子上。

 

等到镜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十分,自己也从餐桌旁转移到了自己的临时房间里。

 

“你总算醒了,没什么经验,这次加的量有点太多了。”熟悉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药物影响还未完全褪去的镜南身体发软,用不上劲,只能恶狠狠的盯着查尔斯,眼瞳之中的怒火喷薄而出。

 

“昨晚莫妮特教士也死了,死在去往律教所报信的路上,教士身上总计受了39处刀伤,其中有7刀刺在了教士的喉咙上,并且杀手割下了她的舌头,还剜走了她的眼睛。”查尔斯有些兴奋,述说的同时不断抚摸着腿上放置的木盒。

 

“你很害怕,可是为什么呢?你应该高兴才对,现在真的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离开这里了。”查尔斯望着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镜南很是不解,“哦,对,你什么也不知道。你还记得那所谓的保密协议吗?只要你在上面签了名,你所有存在的证明都会被抹除,你会被关进收容室,逐渐成为和那些怪物一样的东西。”

 

“你很疑惑,没错,所有人最开始都是很疑惑的,包括我!我也很疑惑,这个国家啊说到底还是一个宗教立国的国度,所有人都应该集结在主的荣光下,我呕心沥血只为了能够实现这个目标!为此,该做的,不该做的我全都做了,所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律教所!所以我才是这个国度当之无愧的继承者,一个可以做到政教合一的伟大教皇!”

 

“但是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是怎么做的呢?他们拥护一个没脑子的莽夫,就连我的父亲,我们伟大的国王也不站在我这边!他们不希望宗教介入政治,可却处处依靠着我建立起来的律教所统治这些愚民!”

 

“介于那个该死的国王,他们不敢杀我,但他们布下了会首已死的诡局,把我软禁在这里!在你的认知里莫妮特还算是个好人对吧,可就是这个人是布置在这里一个监视者,一个狱卒!她定期向上面的那些混蛋汇报关于我的一切,所以她该死!”

 

查尔斯俊美的脸庞随着他的讲述越来越扭曲可怖,就像他寄给律教所的信一样,他挑衅的从来不是他一手建立的律教所,而是窃取了属于他的位置的渣滓们,他来自地狱,现在他要开始他的复仇。

 

“原本你也应该去跟随莫妮特的,但我觉得我得感谢你帮我制造的证明,所以作为谢礼,我,查尔斯,律教所的会首大人赐予你生的权力。”说完查尔斯便起身离开,留下蜷成一团的镜南独自消化着刚刚得到的信息。

 

恢复气力之后镜南没有选择离开,只是静静的坐在大厅里,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期待他回到这里一样。可是直到夜色覆盖,也没有人再踏进这栋屋子。

 

呆呆的望着乌黑的夜空,镜南毅然走进教堂外的阴影之中。

 

几个月后,镜南再一次站在了昔日圣教堂的所在,望着已经化为废墟的暮光圣教堂轻轻的叹了口气。在教典中暮光有两种释义,一是暮光可以带来救赎,而另外一种则是审判,万物在暮光之下归于虚无。

 

镜南不知道暮光圣教堂选取的是哪一种释义,但是她知道圣教堂这个曾经的囚笼被他彻底毁了,他本该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可那座教堂依然存在于他的内心深处,愤怒的灵魂缠满了枷锁,他依然还是个囚徒,只是这次的狱卒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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